赵家村的事已经过去半年了,然而小虎心里的阴影,却如同一团怎么也化不开的墨汁,紧紧黏附在心底。每到夜里,只要一闭上眼睛,他就会梦见王老七佝偻着身子,一步一步缓缓挪到床前。王老七那张原本和善的脸,此刻布满了狰狞的裂痕,黑洞洞的嘴不停地一张一合,反复念叨着:“没结束……没结束……” 小虎总会猛地从床上弹起,冷汗早已将被褥浸湿。他盯着窗户外浓稠如墨的黑暗,总感觉有一双冰凉的眼睛,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,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,这目光盯得他后背发凉,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。
1 ?* i* W1 [- A- i公仔箱論壇 有一天晌午,烈日高悬,毒辣的阳光仿佛能把石板晒化。这时,村里来了个走街串巷的货郎。这个货郎背着一个大布包,布包上补丁层层叠叠,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劲儿。他挑着一副扁担,一头是叮当作响的零碎物件,另一头像是摆满了瓶瓶罐罐。货郎沿路吆喝着:“卖铜镜嘞,照妖照邪,卖符咒嘞,驱鬼避凶……”
( L$ L: }7 t6 G; m% e, @% W& H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回荡,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。 当货郎路过小虎家时,脚步突然停住,扁担上的铜铃“叮当”乱响。他眯起眼睛,上下打量着小虎,只见小虎面容憔悴,眼窝深陷,眼神中满是化不开的阴郁,看上去就像是被鬼缠了身。货郎从布包里掏出一面小铜镜,铜镜只有巴掌大小,边缘刻着晦涩难懂的符文,镜面上蒙着一层灰,却隐隐泛着青光。
/ k0 i0 Q8 G% m3 E$ ~9 d' E& l( Y Ktvb now,tvbnow,bttvb“后生,你印堂发黑,肯定是撞了邪,这面照妖镜,或许能派上用场。”货郎的声音低得如同喃喃自语,可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了小虎的耳朵里。 小虎本就心烦意乱,抬手想把货郎赶走,可手指刚碰到铜镜,就看到镜面上的灰尘“簌簌”往下掉落,镜子里映出的自己,竟然有半截身子陷在浓稠的黑暗之中。那黑暗仿佛是活物,伸出无数细细的触手,正一点点地将他往黑暗里拖拽。小虎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,连忙掏钱买下了铜镜。货郎收钱的时候,手指在小虎的掌心轻轻一划,像是烙下了一个看不见的印记,接着又念叨着:“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,就去三十里外的乱葬岗,找一座刻着‘地阴司’的破庙,或许能在那里找到答案。”说完,货郎挑起扁担,脚步踉跄地离开了。在烈日的照耀下,他的背影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,仿佛随时都会融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。 4 o! |1 C" L" o5 B
小虎攥着铜镜回到屋里,将信将疑地把铜镜藏在了枕头下面。可是铜镜里出现的异象,就像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里,让他忍不住暗自嘀咕。又过了几天,小虎在田里干活,烈日当空,晒得他头晕目眩。他刚想坐下休息一会儿,突然一阵天旋地转,等再次睁开眼睛时,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片荒草丛生的乱葬岗。 乱葬岗里,腐烂的荒草没过了脚踝,每走一步,都能听到腐叶下传来“咕唧咕唧”的声音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。四周乌鸦“呱呱”地聒噪着,翅膀扑腾的声音惊起阵阵腐臭的味道,熏得人胃里翻江倒海。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,不远处的土堆里,接二连三地伸出一只只苍白的手,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,指节扭曲得不成样子,仿佛要抓住活人,将其拖进那永不见天日的黄泉。
& Q1 n" f; H& _6 i; S7 j小虎慌不择路地奔跑着,跑着跑着,就看到前方矗立着一座破旧的庙宇。庙宇的门楣上,牌匾的字迹已经斑驳,但“地阴司”三个大字,却像是刚被人用朱砂描过,透着黑血般的红色,在暮色中泛着妖异的光芒。庙门半掩着,门缝里透出一缕幽绿的光,就像鬼眼在暗中窥视。他想起了货郎的话,硬着头皮推开了门,“嘎吱——”门轴转动的声音,在寂静的乱葬岗里格外刺耳,听得人脊梁骨直发寒。
" j# I( G' x4 ?( n R- W庙里阴森森的,供桌上摆着一尊泥塑的判官像。判官头戴乌纱帽,脸涂得惨白,嘴唇却红得滴血,手里握着一支朱笔,笔尖悬着一滴墨汁,仿佛随时都会落下。判官像的周围,环绕着十几个小鬼模样的雕像,有的张牙舞爪,有的青面獠牙,面目狰狞得让人不敢直视。供桌前,跪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,他身上的青衫已经洗得发白,后背对着小虎,正对着判官像念念有词,声音细得如同蚊鸣,但每一个字都带着说不出的怨毒。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,最新最快電視,軟體,遊戲,電影,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。3 h, @- W5 n$ M; \& f* [5 t3 d; Z
小虎刚想开口询问,那书生猛地转过头,小虎吓得差点叫出声来——这个书生,竟然和王老七有七分相像,只是脸色惨白如纸,像是被抽干了血气,眼神里透着一股狠戾,直勾勾地盯着小虎,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。 公仔箱論壇! A7 g% y$ T7 {7 T
“你也是来找判官伸冤的?”书生开口说道,声音如同生锈的铁器相互摩擦,刮得人耳朵生疼。小虎连忙摆手,结结巴巴地把自己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事情说了一遍,接着又絮絮叨叨地讲了赵家村的遭遇。书生听完,突然冷笑一声,笑声在空荡荡的庙里回荡,惊得梁上的积灰簌簌掉落。
) U% p; D( Y/ B“你以为毁掉盒子就没事了?王老七的魂,早就被锁在了这地阴司,那盒子里的诅咒,不过是九牛一毛。”书生说着,伸手指向判官像,“看到了吗?这个判官掌管着阴司的琐事,专门收集人间的怨念,王老七生前遭受的委屈、死后积攒的不甘,全都被拘在了这里,成了判官的‘养料’。这个地阴司,就是一个吃人的魔窟!”
$ b# [/ V2 u$ ^/ c% e小虎听得头皮发麻,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。就在这时,供桌上的判官像突然“咔吧”响了一声,泥塑的脸裂开了一道缝隙,露出里面黑黢黢的虚空,仿佛是通往阴间的无底洞。紧接着,那些小鬼雕像也活了过来,“哗啦啦”地从供桌上跳下,张牙舞爪地朝着小虎和书生扑了过来。书生一闪身,躲到了供桌后面,焦急地大喊:“快躲进来!这个判官要拿我们俩当祭品,去喂饱这些小鬼!”
# g8 S4 r# y1 F% N' T& s8 Btvb now,tvbnow,bttvb小虎连滚带爬地钻进了供桌底下,就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,还有书生的痛呼声。“啊——”书生的惨叫如同利刃,划破了庙里的死寂。没过一会儿,声音戛然而止,庙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小虎战战兢兢地探出头,只见书生直挺挺地躺在地上,胸口插着一个小鬼雕像,鲜血汩汩地往外冒,将青衫染成了黑红色。而在判官像前,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人,黑衣人戴着一顶斗笠,斗笠下阴影重重,看不清面容,正用一根竹签子,挑着书生的魂,那魂如同团淡蓝色的烟雾,被黑衣人慢悠悠地往判官像的裂缝里塞,每塞一下,裂缝里就传出一阵贪婪的吞咽声。
2 S5 ^ p: c+ c5 j; Q公仔箱論壇“下一个,就是你。”黑衣人转过脸,斗笠下的脸白得瘆人,小虎看清他的模样,惊得差点昏死过去——竟然是半年前的那个云游道士!道士阴森森地一笑,嘴角咧到了耳根,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,“你以为自己能破坏诅咒?太天真了,这个地阴司,本就是为了收集人间怨念而建,赵家村的事情,不过是我设下的局,王老七、你、整个村子,都是养料,等怨念积攒够了,这个阴司就能直通阳间,到时候……”道士的话还没说完,供桌突然剧烈摇晃起来,从地底“轰”地钻出无数只手,这些手青黑青黑的,指甲又长又弯曲,死死地抓住道士的脚,将他往判官像的裂缝里拖。道士挣扎着,竹签子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他的惨叫混合着裂缝里传出的鬼哭狼嚎,听得人肝胆俱裂。
# q" o, Y9 o! d小虎趁机逃出庙宇,一路狂奔回村。可等他回到村里,却发现村子里一片死寂,家家门窗紧闭,连一声狗叫都没有。他推开自家的门,屋里的摆设和半年前一模一样,桌上的茶壶还摆在当日的位置,可当他看向镜子时,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,身后竟然跟着一长串影子——王老七佝偻着身子,书生胸口插着小鬼雕像,道士被手拖进裂缝时扭曲的脸,还有无数张村里人的脸,都在镜子里若隐若现,对着他阴森森地笑着……
5 w; C# F$ d" b& k公仔箱論壇从那以后,赵家村彻底从地图上消失了。有人说,那片土地被地阴司吞噬,成了阴阳交界处的鬼村。每到月圆之夜,附近的山民能隐隐约约听到哭声,仿佛有人在“地阴司”前哭诉冤屈。可没有一个活人敢靠近半步,生怕被拖进那永无止境的怨念深渊,成为判官像下,又一缕供人吞噬的孤魂…… |